牛能言

【原文】

 

太安中，江夏功曹张骋所乘牛忽言曰：“天下方乱，吾甚极为，乘我何之？”骋及从者数人皆惊怖，因绐之曰：“令汝还，勿复言。”乃中道还，至家，未释驾，又言曰：“归何早也？”骋益忧惧，秘而不言。安陆县有善卜者，骋从之卜。卜者曰：“大凶。非一家之祸，天下将有兵起。一郡之内，皆破亡乎！”骋还家，牛又人立而行。百姓聚观。其秋张昌贼起。先略江夏，诳曜百姓以汉祚复兴，有凤凰之瑞，圣人当世。从军者皆绛抹头，以彰火德之祥。百姓波荡，从乱如归。骋兄弟并为将军都尉。未几而败。于是一郡破残，死伤过半，而骋家族矣。京房《易妖》曰：“牛能言，如其言占吉凶。”

 

【翻译】

 

西晋时代，晋惠帝太安年间（公元302—303年），江夏郡功曹张骋坐着牛车出门赶路。拉车的牛忽然对他说：“天下马上就要乱了，我感到非常着急。你打算让我把车拉到哪里去呢？”张骋和他的几个随从都很吃惊害怕，于是欺骗这牛说：“我命令你回家去，不要再说话了。”于是，牛果然就拉着车半路返回了，回到了张家，张骋还没来得及把驾车的绳子从牛身上卸下来，牛又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呢？”张骋更加担心害怕了，隐瞒了这件事不敢张扬。安陆县有个人善于占卜，张骋便前去叫他占卜。占卜的人说：“这是巨大的凶灾，而且不只是一家一户的灾祸，国内将到处有战乱发生。恐怕这整个江夏郡的家庭，都要家破人亡！”张骋回到家里，那牛忽然又像人一样站起来走路，百姓都聚集过来围观。

 

此年秋天，张昌带领山贼们起来造反，首先占据了江夏郡，然后欺骗蛊惑百姓，说汉朝又要复兴了，而且有凤凰降临的祥瑞，会出现圣人来掌管这世间。参与他们军队的人都拿红色头巾裹头，用来彰显出火德的吉祥。老百姓民心动荡，真的去追随他们，感觉就像回家一样。张骋和他的兄弟分别担任将军、都尉的职务平乱。没过多久，他们就失败了。于是，整个江夏郡就成了反贼巢穴，被破坏摧毁，当地百姓死伤过半，而张骋一家被灭族了。京房在《易妖》里写道：“如果牛说话了，就可以按照它说的话来预兆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