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蒋济,字子通,楚国平阿人也。仕魏,为领军将军。其妇梦见亡儿涕泣曰:“死生异路。我生时为卿相子孙,今在地下为泰山伍伯,憔悴困苦,不可复言。今太庙西讴士孙阿见召为泰山令,愿母为白侯,属阿令转我得乐处。”言讫,母忽然惊寤。明日以白济。济曰:“梦为虚耳,不足怪也。”日暮,复梦曰:“我来迎新君,止在庙下。未发之顷,暂得来归。新君明日日中当发。临发多事,不复得归。永辞于此。侯气强难感悟,故自诉于母,愿重启侯,何惜不一试验之?”遂道阿之形状言甚备悉。天明,母重启济:“虽云梦不足怪,此何太適適,亦何惜不一验之?”济乃遣人诣太庙下推问孙阿,果得之,形状证验,悉如儿言。济涕泣曰:“几负吾儿。”于是乃见孙阿,具语其事。阿不惧当死,而喜得为泰山令,惟恐济言不信也,曰:“若如节下言,阿之愿也。不知贤子欲得何职?”济曰:“随地下乐者与之。”阿曰:“辄当奉教。”乃厚赏之。言讫,遣还。济欲速知其验,从领军门至庙下,十步安一人以传消息。辰时传阿心痛;巳时,传阿剧;日中,传阿亡。济曰:“虽哀吾儿之不幸,且喜亡者有知。”后月余,儿复来,语母曰:“已得转为录事矣。”
【翻译】
三国时代,蒋济,字子通,是楚国平阿县人。他在魏国做官,任领军将军。他妻子梦见死去的儿子,儿子哭泣着说:“死和生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我生前是九卿级高官的子孙,现在到了阴间,只是泰山县的一个阴差,累得憔悴不堪,感到穷困苦难,不可言说。如今,魏国太庙里西边那个唱赞颂的孙阿,已经被阴间召见,将担任阴间的泰山县令,希望母亲帮我跟父亲说,请他嘱咐孙阿,调动我去舒服的岗位。”说完,妻子忽然惊醒了。
第二天,妻子就把梦境告诉了蒋济。蒋济说:“梦都是虚无缥缈的,不值得奇怪。”到了晚上,妻子再次梦见儿子说:“我前来迎接新任的县令孙阿,在太庙下面停留。趁现在还没出发的空闲,暂时得以再回家看看。新任的县令明天中午就应该出发了,临出发前,我会有很多事情,就不能再回家了。就此和母亲永别了。侯爷父亲脾气倔强难以劝说,所以我只能单独向母亲诉说。但愿您再去向父亲禀报,为什么不舍得花时间去验证一下呢?”于是,他就仔细讲述了孙阿的容貌事迹,描绘得相当详细。
天亮了,妻子再次向蒋济禀报:“虽然说梦境不值得奇怪,但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切了!你又为什么不舍得花时间去验证一下呢?”蒋济就派人去太庙下面,打听询问孙阿,果然找到了这个人,验看他的容貌事迹,都和她梦见儿子说的一样。蒋济流下了眼泪,边哭边说:“差一点辜负了我儿子的托付!”
既然这样,蒋济就召见了孙阿,详细地述说了这件事。孙阿并不害怕将要去世,反倒为自己能担任泰山县令而感到高兴,唯恐蒋济的话不成真,客气地说:“但愿将军您所说的能够实现,那也是我的愿望啊!不知道令公子想得到什么职位呢?”蒋济说:“随您心意找一个舒服的岗位赏给他吧!”孙阿说:“我马上就按您的吩咐办。”蒋济就重重赏赐了他。
谈话完毕,蒋济派人送孙阿回去。他想快一点知道这件事的效验,就派遣了很多属下,从他家领军将军府门到太庙下面,每隔十步就留一个人站岗,用他们来传递消息。刚到辰时,就传来孙阿心口疼痛的消息,到了巳时,传来孙阿疼痛加剧的消息;到了中午,果然传来孙阿去世的消息。蒋济说:“虽然我为儿子的不幸感到悲伤,但是也为他死后还有灵知感到高兴。”
过了一个多月,妻子又梦见了儿子来了,而且对她说:“我已经调任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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