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德古斯说到这儿,结束了他的供词。特赖加迈尔示意他离开法庭,他遵命退出。于是,特赖加迈尔就对庞大固埃说道:
“尊敬的殿下,我们请您审理布列德古斯这一新奇、古怪的案子。刚才布列德古斯当着殿下的面,已承认用骰子的方法断案。我们这样做,不仅是看在您多年以来给予这一领地的恩惠,也是我们法庭及所有米尔兰格人民对您的爱戴,同时因万能的天主,一切美好事物的施与者赋予您睿智、审慎和卓越的判断力。因此,我们请求殿下依据您所认为公正的裁决来审理这个案子。”
庞大固埃回答:诸位大人,你们也知道断案并不是我的本行。既然诸位如此厚爱,给予我这份荣誉,我就以一位恳求者,而不是法官的身份就这个案子谈谈看法吧。
我认为布莱德古斯身上有几个特点,在我看来是值得我们原谅的。第一,是他年纪大了;第二,是他的单纯,你们比我更清楚。单凭这两点,我们的法律就能原谅他的过错;第三,还有一点,也可以从我们的法律条文中找到理由原谅布列德古斯。在过去的四十几年里,他断过的案子浩如烟海,而且断案如神,从未被人指责过。这一次的失误可以忽略不论,让它淹没在海里,就像我滴一滴海水到卢瓦河里,没有人会意识到它的存在,没有人会说河水变咸了。
凭我的感觉,仿佛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支配着这神圣庄严的法庭,把这种靠机缘的裁决安排得公正、合理,让你们觉得布列德古斯以前的裁决都是正确的。你们也知道天主喜欢捉弄人,让智者糊涂,削弱了当权者的势力;让卑贱者变得职高位尊,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荣耀。
我们暂且撇开这些事吧。我请求你们宽恕他,这并不是看在你们受我家恩惠的情面上,而是看在我们长期以来防护卢瓦河两岸,维护你们法庭威信和尊严的份上,依照下面的两个条件宽恕他一次。第一,他应该使这次断案中被冤屈的那方感到满意,或者承诺保证他满意,这一点我会协助他,保证做好。第二,为了帮助他审理案件,你们要选派一个比他年轻,比他博学,比他审慎,品格端正的年轻人给他当助手,让他今后审理案子时可依赖他的忠告。
“如果你们决定撤除他的职务,我请求你们就把他当作礼物送给我吧。我会请他为我效力,给他很多事情做。最后,我祈求我们的保护神、创造者天主永远恩赐你们。”
庞大固埃说完后,向全体法官鞠了躬,便走出大门。此时,巴汝奇、爱庇斯特蒙、约翰修士和其他随从都在门口等他。他们便纵身上马,准备回到高康大那里。
一路上,庞大固埃把审理布列德古斯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他们。约翰修士说,他在普瓦蒂埃封丹·勒·孔特时曾和彼得·当丁认识,那时修道院院长是教长阿迪龙。吉姆纳斯特说,那个法国雇佣兵去找加斯科涅人挑战时,他正巧在克里斯蒂安的营帐里。但巴汝奇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用骰子断案能够公正,并且使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爱庇斯特蒙对庞大固埃说道:
“从前有人说,蒙特里有个法官也是使用这种办法。不过,用骰子断案时间这么长,居然收效这么好,谁能相信呢?有一两个案子通过掷骰子裁决,这不足为奇,尤其是模棱两可、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案件,确实可用掷骰子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