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最善于将尖锐的阶级矛盾巧妙转化为道德议题,从而模糊大众的认知,消解反抗意识。
时空抽离术是资产阶级道德话语体系中极具迷惑性的一招,它将矛盾从其所处的具体历史情境中剥离出来,把原本由特定社会制度和生产关系导致的问题,包装成永恒不变的人性议题。以养老金双轨制为例,在现实中,这一制度造成了不同群体在养老待遇上的巨大差距,本质上是一种代际剥削,是资产阶级维护自身利益、固化阶层差异的体现。但当社会舆论聚焦于老人变坏,还是坏人变老这类话题时,人们的注意力被从养老金双轨制的不合理性上转移开,对制度的批判变成了对个体人性的揣测。
又如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劳动异化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工人在高强度低回报的工作中,逐渐失去对劳动的热情和自我价值感。然而,当社交媒体大肆批判躺平可耻时,劳动异化这一深层问题被忽视,讨论焦点变成了对个人品德和工作态度的指责,仿佛只要个人足够积极上进,就能解决由资本主义制度带来的种种困境。任何对社会制度的质疑都被转化成对人性弱点的抱怨,使得制度的不合理性被掩盖。
在人性的浆糊议题中,主体倒置法是资产阶级混淆视听的关键手段。其核心在于,将制度性暴力伪装成个体的道德缺陷。在零工经济蓬勃发展的当下,算法对劳动者的控制无处不在,平台通过算法制定严苛的工作规则和高强度的任务量,这无疑是一种制度性暴力,但资产阶级却将其美化为技术中立,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当外卖骑手为赶时间送餐而出现交通违规行为时,舆论往往将矛头指向骑手素质低下,却忽略了是不合理的制度迫使他们在生存压力下做出这样的选择。
同样,环境污染问题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企业对利润的追逐,过度开发资源,肆意排放污染物。但资产阶级却将其转化为公民环保意识薄弱,把制度造成的恶果归咎于个体。在教育领域,教育资源分配不公本是由社会经济结构和教育制度导致的,但却被解释为家长不够努力。这种主体倒置就如同马克思所批判的商品拜物教,将制度对人的压迫转化为人对人的道德审判,让大众在对个体的指责中忘却了真正的压迫者和矛盾根源。
光谱稀释术是资产阶级瓦解阶级矛盾的有效策略,它通过制造无限细分的道德议题,将根本性的阶级矛盾稀释成无数个无关痛痒的小矛盾。以女权运动为例,女权主义的核心目标是追求性别平等,打破资本主义社会中对女性在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压迫和歧视,这与阶级矛盾紧密相连。因为资本主义制度是性别不平等的重要根源之一。然而资产阶级通过舆论引导,将女权主义拆解为穿衣自由、抢男人饭碗等碎片化议题。这些议题虽然也关乎女性权益,但他们分散了人们对资本主义制度下性别不平等根本问题的关注,将矛头不再指向私有制。
同样阶级压迫这一核心矛盾被稀释为地域歧视、学历歧视等次级矛盾,人们在这些细分议题上争论不休,却难以形成对资产阶级统治和资本主义制度的有效批判。这就如同福柯所说的权利微观物理学,资产阶级不是禁止人们发声,而是诱导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无关紧要的话题上,从而消解了阶级矛盾的尖锐性和威胁性。
资产阶级用道德话语编织的意识形态大网,本质上是将阶级矛盾二次加工的产物,如同将核废料封装成装饰品。当我们在该不该同情弱者的道德困境中自我折磨时,资本主义体系正在偷笑。而这种伪善的同情恰是维持其运转的润滑剂。撕破这张大网不需要更高的道德境界,而需要更彻底的唯物主义觉悟。正如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指出的,当工人认识到自己是商品时,物化意识就开始崩溃。那些被污名化的道德瑕疵实则是阶级压迫的伤痕,那些被围观的底层呼喊恰是制度暴力的自白书。当所有的无产者能够站在阶级斗争的立场时,所有被异化的道德议题都将现出原形。它们不过是阶级矛盾燃烧后飘散的灰烬,而真正的革命道德不是道德绑架和精神批判,而是在工人阶级打破锁链的铿锵声中自我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