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日
历史形象与历史题材创作
关键字: 历史题村创作 历史形象 历史
【摘要] 为比较方便地将文学作品 (包括影视剧) 中的历史题材与历史著作中的
“历史”概念进行区分,可用“历史形象”一词来概括文学中表现出来的与历史
相关的因素.中国当代文化中的“历史题材热”与我国当代消费文化的出现与发
展息名相关。在这里,历史是被作为“形象" 来消费的,它不是“资治通鉴”的
对象,而是作为一种虚幻的“形象”变成了供大众进行消费的对象.
历史题村自古以来就是文学作品乐于表现的重要对象.英国作家萝士比亚写有专
以历史题村作为表现对象的历史剧,小说家司各特特别善于以历史题材来写小说。
在中国,比较典型的就是《三国演义》。 即使是《水洲传》与《西游记》,都有真
实的历史人物与事件存在。可见,小说作为虚构的艺术,借诸和于历史题材创作,
竟力要向读者营造它所叙述的事是真实发生的事的假象,本身是其技艺的组成部
分。 那么,一旦历史进入到文学中,我们又该如何看待现身于艺术中、本身又带
有艺术特点的历史? 又如何去看待它的真实性问题? 要回答这个问题,必然要置
身于这样的困境: 是否将文学中的“历史”与历史著作中的“历史”等量齐观?
为解决这种困境,我主张用“历史形象”一词来概括文学中表现出来的与历史相
关的因素,这个概念有可能使我们比较方便地将文学作品 (包括影视剧) 中的历史
题村与历史著作中的“历史”概念进行区分,从而有可能使我们站在一个特定的
角度来看待文学作品中的历史题材的表现问题 小说扫事作为艺术, 总是与虚构、
想象等人类的艺术行为有关,它的人物、事件、情节与场景总是被塑造与想象出
来的。即使是历史小说,一个作家确实提供了许多真实的信息,这些信息包括被
视为现实存在过的场景、事件和人物,但是,小说中真实的信息,并不像我们一
般票求于历史著作那样地严格。正是在这儿,我们能发现“历史形象”的两个特
点: 一方面,它与历史一一即被视为现实存在过的场景、事件和人物一一有关;
另一方面,它与艺术形象有关,在某种意义上,这其至意味着,小说中的“历史
形象,首先要被视为小说形象中的一部分来看待. 于是,历史形象问题就可能成
为评论和研究历史题材创作的一个重要问题。对这一问题的认识,关系到对历史
与文学两种文类的联系与界限的认识.
同作为一种狗事的技艺,历史与诗 (史诗) 有着共同的源家.在古代希腊的神话传
说中, 文艺女神缪斯是宙斯和记忆女神的九个女儿,各司其职,分管历史、史诗、
抒情诗、领歌、喜剧、走剧等。在这里,历史与诗同被视为一种艺术 (技艺) ,而
且都是记忆之女。就某种意义而言,诗也可被视为记载历史(记忆) 的一种技艺。
以这种观点来看待《诗经》中一些被学者认为具有“史诗”性质的诗,我们就不
难理解,这些诗是记载民族记忆的一种方式.
然而,历史与诗的这种同源性并不能掩盖它们的相异性. 古代希腊哲学家亚里斯
多德就区分过诗与历史的界限在《诗学》中,他明确地说:
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 而在于措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
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历史家与诗人的差别不在于一用散文,一用“韵文"; 希罗
多德的著作可以改写为“韵文"; 但仍是一种历史,有没有韵律都是一样; 两者的
差别在于一舟述已发生的事,一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困此,写诗这种活动比写历
史更富于哲学意味,更被严肃的对待; 因为诗所描述的事带有普遂性,历史则叙
述个别的事,[1] (p28-29)
亚里斯多德通过诗与历史的比较, 用塌是阔述诗的草仿也具有真实性,并不像柏
拉图所说的“和真理隔了三层",是不真实的谎言,亚里斯多德所谓的可然律是指
在假定的前提或条件下可能发生某种结果,必然律是指在已定的前提或条件下按
黑因果律必然发生某种结果。换言之,历史所写的只是个别的已然的事,事的前
后承续之间不一定见出必然性; 诗所写的虽然也是带有姓名的个别人物,但他们
所说所行不是个别的,而是带有普遗性的,合乎可然律或必然律的。因此,诗比
历史显出更高度的真实性。亚里斯多德强调了诗的哲学色彩,认为诗与哲学一样
是一种知识与理解的东西,揭示了事物的本质与规律。亚里斯多德借此肯定了艺
术的真实性不同于历史层面的真实性,因而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肯定了艺术的虚
幻性。 就这个意义而言,亚里斯多德在自己的文学理论中为文学的想象留下了合
理的空间,他说:“如果诗人写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固然犯了错误; 但是,如
果他这样写,达到了艺术的目的,能使这一部分或另一部分诗更为惊人,那么这
个错误是有理由可辩护的.”[1] (p93)
从上述亚里士多德关于诗与历史的不同的相关论述中, 我们也可以看出,亚里斯
多德对“历史”的理解是某种带有编年纪事性质的“编年史",这是由个别的不具
有可然律和必然律的历史事件组成的。然而,此后的历史写作使“历史”本身的
内涵发生了亚里斯多德未曾预料到的变化。也就是说,一旦“历史”也成了一种
搬事的技艺,是一种历史学家编修的具有可然律和必然律的一种艺术时,情形就
变得非常复杂。一方面,一些历史书籍可以被视为是文学; 另一方面,一些文学
书籍在特定的场合里,又被视为历史。 历史与文学的关系就变得是需要辨明的东
西,而不是不言自明的东西。 被鲁迅称为“无北之《离骚》,史家之绝唱”的《史
记》》 在文学史上被视为是“发司抒情”之作,而在史学中被称为具有“实录”特
点的作品. 在“实录”和“抒情”这一绝不可相类的两个概念之间, 《史记》究竟
是历史著作还是文学著作就不是一个能够清晰地予以回答的问题了. 同样,《三国
演义》中的刘备与曹操的形象被众多的读者认同为真实的历史人物本来的面秀,
也是当见的事,也就是说,历史与诗的界限看似清晰,实际上又是模栏的
20 世纪 ?0 年代后期发端于美国的新历史主义提出了对历史的一种全新看法,这
种看法将历史写作视为一种类似于文学的话语写作。新历史主义的学者之一海登?
怀特 (Hayden White ) 在《作为文学座构的历史文本》和《历史主义、历史与修
天想象》等文章中认为,历史是一种诗意的虚构的氢事话语,对它的阐释需要修
厦性的阐灵. 他引用加拿大学者弗莱的理论认为历史接近于诗歌,属于话语写作
的范畸,在其中存在神话式的情节结构,其本质是一种杂交式的文类,是和诗歌
结合后的产物。当历史学家在努力使文高破碎和不完整的历史材料产生意思时,
必须要借用柯林伍德所说的“建构的想象力"。所以他认为把历史叙述成悲剧、喜
剧、传奇或讽喻,完全取决于历史家本人的叙事观点一一如历史家对法国大革命
的看法。他认为历史事件本身并没有内在的美学效果,是历史家受意识形态的影
响而赋予了它。所以他说“历史是象征结构、扩展了的隐喻"。[ 2 ] ( p160-168 )
如果带着这种眼光去看《史记》》 我们发现,氢事中体现出来的使人震撼的美学效
果,像刘邦、项羽和莉困这些人物形象,只能被视为是司马迁个人的想象力作用
于特定的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的产物,而很难说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也就是
说,站在“历史”这一角度看,《史记》 往往缺乏真实性; 而只有站在艺术叙事这
一角度看《史记》才具有艺术上的“真实性",这真是一个暖味不清的真实性问
题. 这样,只有将《史记》视为接近于诗的话语写作,我们才能理解: 它所体现
出来的氢事艺术成就,属于艺术性的技艺,而不属于“历史".
这种新历史主义关于历史的看法对历史而言几乎是颠覆性的,其直接后果是否定
了亚里斯多德认同的诗与历史的界限。这里的积极意义,在于为我们提供了审视
历史著作的新的方式,使我们在关注“历史”这一术语“讲述这去的事”这一局
性的同时,去思考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即:“谁写下了它? ”这个问题使我
们关注这样一种现象; 历史表述往往并不将我们引向一种关于过去的事件及其发
展辟辑的真理,而是特定的作者带若特定的个人与时代的“偏见”写下来的关于
过去的事的解释. 因此,分析历史著作就像分析小说一样,既要考虑到组成它的
人物、事件与情节,也要考虑这些表述中带有作者个人印记的美学效果.
新历史主义关于历史的这一看法,同样也能为我们如何看待文学中与历史相关的
写作提供新的观察方式。就某种意义上讲,历史题材创作中的历史形象,似乎才
更合适地被视为是海登?怀特所谓的“话语写作",是作家依据“建构的想象力”
对“历史”的重构。在这儿,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合二为一,或者说,历史叙事
消融于文学叙事之中。当然,在不同的历史题材作品中,历史形象对“历史”的
表现方式是不同的。《西游记》 中也使用了“玄藏取经”这一历史事实,然而,它
的表现方式与《三国演义》对历史题材的表现方式是绝不能相类的。 因此,根据
历史题村作品中对“历史”不同的使用与改编方式,我们可以将历史形象大臻分
为这样三类: 纪实类、戏说类与介于纪实与戏说之间的中间类型.在这儿,考察
的一个中心问题,或者说,据以划分的一个核心标准,即是历史形象对“历史”
的表现方式问题.所谓纪实类的历史形象,即是指在历史题村创作中,作者是本
着为历史作纪实性的记录 《作品本身也体现出来 ) 的精神塑造出来的文